
洞中访友
作者: 蒲公英
“这些石钟乳和石笋,这是什么,那是什么,大都依据形状想象成神仙、动物以及宫室、器用,名目有四十多。这些石钟乳和石笋,形状变化多端,再加上颜色各异,即使不比作什么,也很值得观赏……”
叶老《记金华的双龙洞》中的这段文字,一直萦绕在我的心房:那些鬼斧神工的溶洞,那些晶莹剔透的钟乳石,还有那妙趣横生的孔隙……当我陪侄女又一次读到这些生动传神的文字时,再也抑制不住好奇的心,决定去金华北山拜访大龙、小龙和冰壶姑娘。
七月的一个清晨,小城才刚刚苏醒,我们一行人便沐浴着第一缕曙光,驱车出发了。沿着婉转曲折的盘山公路,我们的越野车使劲扭动着身躯,一圈一圈地摇晃而上。虽然满山的杜鹃花和油桐花没有等我,杜鹃花曾经的粉袍已换成鲜亮的绿装,洁白的油桐花,也变成了一颗颗青玛瑙,挂满枝头。但是,一路野百合淡淡的清香、满塘荷花灿烂的笑靥、林中野葡萄酸甜的气息始终相伴。轻吸着野花的清香,享受着小鸟与泉水曼妙的合唱,我们来到了双龙洞。
瞧!洞口两侧那酷似龙头的钟乳石,一青一黄,正是我要拜访的第一个朋友。亲爱的龙兄弟,你们俩是刚直英勇的英雄,无论春夏秋冬,还是严寒酷暑,都时刻守卫在这洞口,保护着一方百姓,保护着冰壶姑娘。你们就像这北山的守护神,守护了北山几千年。你们用涓涓清泉养护了一方百姓。你们那至尊至诚的情,再一次拨动了我柔软的心弦。传说,古代婺州连年大旱,民不聊生,你们得知后,偷来天池水,拯救了百姓,却因触犯了天条被王母娘娘用巨石压住脖颈,困在双龙内洞,但你们仍顽强地仰头吐水,清澈泉水至今潺潺不绝。
“ 蒹葭苍苍,白露为霜,所谓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见到了龙兄弟,有关他们的那些尘封的往事,一下子打开了 ,纷纷扬扬地呈现在我们眼前:
在北山脚下,有一个小山村名叫鹿田。传说在很久以前,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大龙和小龙就出生在这里。他俩自幼父母双亡,相依为命。大龙和小龙一对苦命兄弟,虽说从小吃的是野果野菜,却长得腰圆臂壮。在这鹿田村中,还有一个姑娘名叫冰壶。与哥俩一样也是自小失去双亲,无依无靠,他们仨青梅竹马,一起长大。 冰壶姑娘年方十八,却出落得如花似玉。俗话说,日久生情。这大龙、小龙与冰壶姑娘从小玩到大,耳厮鬓磨,难免就擦出了爱的火花。 而在冰壶姑娘眼中,大龙与小龙又是同样的出色,一样地令她爱慕,着实让她难以取舍。 一年又一年,他们就这样痛苦地生活着,谁都没有勇气说破。 终于有一天,小龙无法忍受这无尽的情感折磨,要求与大龙七月七日到北山山顶比武决出胜负,胜者娶冰壶姑娘为妻,败者从北山山顶跳崖殉情。 大龙答应了小龙的条件。 冰壶姑娘知道了这件事后,百般劝解,无功而返。于是,她就悄悄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北山得道高人黄大仙,请他帮助化解大龙小龙兄弟俩的情感恩怨。 经过大仙的点化,兄弟俩终于幡然醒悟,决心跟随大仙学艺,造福后人。 从这以后,兄弟俩谁也没有再见到过冰壶姑娘。直到双双化作巨龙——哥哥黄龙,弟弟青龙,终身守在洞口。而冰壶姑娘呢?自从听到兄弟俩决斗的消息后,一直深陷自责之中。于是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洞中隐居起来。直到现在,一直都没有再走出过山洞半步……
回味完大龙小龙神话般的爱情故事,我们连忙走了进去,只见四周全是石壁,里面宽敞轩旷,气势恢弘。洞内凉风习习,清凉无比,果真有“上山汗如雨,入洞一身凉”之感。偶尔,头上的石缝间会出奇不意地漏下一滴泉水,其声清脆如弹拨般悦耳。据说,洞温常年15度左右,冬暖夏凉。左手边,龙兄弟布置了“骆驼仰首”、“石蛙窥穴”、“雄狮迈步”、“金鹞展翅”等景观,无不惟妙惟肖,精彩绝伦!右手边,有一股清清的泉水,缓缓地往外流。这是外洞,也是龙兄弟的庭院。
可龙兄弟的厅堂在哪呢?正当我疑惑之时,只见前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屏,宽三米左右,石屏下,一股清澈见底的泉水奇迹般地流出,水道水面离石屏底面仅30厘米的间隙。不一会儿,水面上漂来两只小船,并排浮在水面上。咦,没有路怎么进去呢?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看到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正指导着游客平躺在小船上,每船刚好六人。接着,工作人员一按电钮,小船就慢慢地驶进洞里。轮到我们时,我学着先前游客的样子,仰卧在小船里,直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紧贴着船底,才忐忑不安地出发了。我好奇地睁大着双眼,只见眼前灰蒙蒙的一片,四周的岩石,感觉都一个劲儿地向我身上挤压过来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,屏住呼吸,把身子贴得更紧了,生怕被尖锐的岩石划伤。估计行了十米左右,就登陆了,可谓 “千尺横梁压水低,轻舟仰卧人回溪。”
忽然,眼前一亮,原来是到了内洞,也就是龙兄弟的厅堂。
内洞比外洞大得多,加在一起大概有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。来到这里,宛如来到了绚丽多彩的浮雕宫,石花、石屏、石幔如浮雕浅刻,比比皆是;又好像来到了世外桃源,洞内钟乳悬积,从洞顶挂下来,似游鱼,似蛟龙;到处石笋林立,仿佛一夜之间,大大小小的石笋,从地上冒出来,似火箭,似龙爪;石柱擎天,似佛手,似象腿。这些钟乳石,有的粗犷飘逸,有的细腻精致,有的样式奇特,有的似是而非……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过来,把原来已经惟妙惟肖的钟乳石,照得更加栩栩如生,鲜活灵动。
哇!两位龙兄弟可真好客呀!不仅大摆了宴席——有“老寿星仙桃”、“金华火腿”、“金华佛手”、“北京烤鸭”……还准备了许多精湛的表演,龙宫就像个热闹清凉的小剧场。看,前面正上演的是“龟蛇大战”,那条千年青蛇,张着血盆大口,扭动着腰肢,正准备全力对付那只万年老龟。而那只老龟呢?也不甘示弱,脖子伸得长长的,张着大嘴巴,正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千年青蛇。我敢肯定,只要青蛇把头伸过去,瞬间就会被咬断。不远处,一匹千里马正狂奔而来,好像要助乌龟一臂之力,不用说,这就是有名的“天马行空”了。 再看那 “ 天狗望月”,扑簌迷离的灯光下,有一只“小狗”,高仰着头,一动不动地立着,悠悠然地望向深远天边的一轮明月,好像在思索,也好像在倾听……走过它身边时,我放慢了脚步,也放缓了呼吸,怕我会一不小心而惊动了它。接下去的“青蛙盗仙草”、“青蛙跳水”、“大禹治水”、“倒挂蝙蝠”、“天马行空”等都演绎得维妙维肖,生动又有趣。
更为神奇的是,蜿蜒在洞顶的双龙中间,有一块神奇的“晴雨石”,它能预知天气的变化。我的眼前立刻显现出古老的一幕:黄大仙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看“晴雨石”。如果石块上面很干燥,就一定是大晴天;相反地,如果石块上面潮湿,就说明当天要下小雨,如果上面湿气很重,就说明会有洪灾,黄大仙就会带领大龙和小龙,把多余的水,吸进洞里,变成冰块,存放在冰壶姑娘的“冰壶洞”内,等旱灾出现时,再取出为民服务。
走出内洞,穿越一条百米长的“地下河道”,我们来到了“冰壶洞”,准备拜访冰壶姑娘。冰壶姑娘老远就以“水乐”相迎了。只见她边击鼙鼓,边将白而发亮的水从石孔中飞花碎玉般地撒出,像一朵朵晶莹的梅花,更像点点飘散的杨花,微雨似的纷纷落着,这就是有名的“子瀑”。“子瀑”不远处,一帘巨大的“母瀑”,从洞的大缺口飞泻而出,长如蛟龙,清似翡翠,亮如钻石,响若闷雷,雄浑如铜管齐鸣。那亮白的水花,在灯光的折射下,灿烂成浩瀚的银河。周围水气迷蒙,一切都好像披上了一层轻纱,宛若童话中的仙境。更让人惊奇的是,虽然该瀑布为中国洞瀑之最,但瀑布只渗地下,不留痕迹,正像郭老先生所云:满壁珠玑飞作雨,一天星斗化为无。
仔细观察, 冰壶姑娘的洞宫很特别:口小,肚大,形似酒壶。壶里面凉气袭人,真真切切像个“冰壶”呢!洞深120米左右,洞口朝天,垂直而下。同样有许多千姿百态、形状奇特的钟乳石。灯光下,石影参差,笋影迷离,引发人们无限的遐想——那是“佛手倒挂”,那是“仙牛角”,那是“观音弄”……
走出双龙洞,我仿佛看见大龙、小龙和冰壶姑娘,还有黄大仙,他们其乐融融地在一起,正在商讨如何更好地造福一方百姓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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