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家沈裕慎|岁岁桃花醉南汇

作家沈裕慎|岁岁桃花醉南汇
 

有什么花,能像桃花那样,艳如人面,灿若云霞?有什么花,能似桃花那般易开易谢,恰如红尘滚滚?

潇潇春雨中,忽如一夜春讯到,万千桃花竟相绽放。在大自然艳丽的花的海洋中,桃花秀冠群芳,那粉红色的宛若仙女下凡,将我们的生活点缀得绚丽多姿;那白色的恰似纯结的天使,向我们倾诉人间的情怀;那玫瑰色的则仿佛是神圣的火炬,为追求真理的战士照亮征程。我的视线从无边无际的桃林,缓缓移向奔腾的大冶河,但见向东流的河水轻轻地拍岸,两岸苍生眺望着被桃花映红的激流,吹响了春天播种的号角……

花之艳丽,果之甘美,莫过于桃,许多文人墨客都描述过。夸父追日,临死将神木抛出,化为桃林;刘郎去后,玄都观里尽是桃花。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?桃花无言,笑对春风。”我们都知道唐朝那个美丽的传说。崔护的“人面桃花相映红”,是流传最广的咏桃诗。唐伯虎称自已“桃花庵主人”,他写的“桃花坞里桃花庵,桃花庵里桃花仙;桃花仙人种桃树,又摘桃花换酒钱……”,是多么让人羡慕。桃花成了他诗意生活中,最忠诚的情人,也是他最浪漫心仪的仙子。而陶渊明“夹岸数百步,中无杂树,芳草艳美,落英缤纷”的桃花源,始终是我梦中的海市蜃楼。

这时,电视机里正在播放蒋大为演唱的《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》,歌声宛转动听,很有人情味。每当听到这首歌的时候,使我想起了在南汇地区观赏桃花的情景。

(一)

阳春4月,草长莺飞,春暖花开,上海的南汇地区每年都要举办桃花节。南汇地处东海之滨,杭州湾畔,河港纵横,物产丰绕,田园风光宜人。南汇有近5万亩桃林,为华东之最,故有“桃花源”之誉。我在那里工作了3年,因紫澜门的制衣厂在这里。在这3年里,我总会去参加桃花节的。

春天了,看桃花成了出行的盛事。桃花节上,人山人海,热闹非凡。我总站在高处,极目远眺,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花的海洋,一个粉红的世界!桃花开得灿烂酣畅,那么鲜艳夺目,那么热情奔放,毫不掩饰地向人们炫耀着她的美丽,尽情的向人们展示着她那仪态芬芳。一望无际的桃花,火焰般地燃烧到十里开外,像一幅色彩浓郁的水彩画,涉猎着我的双眸,让我欣赏品味,百看不厌;又如一卷长长的瑰丽诗篇,激荡着心绪,延绵着我的无尽遐想。

站在这桃园里,左边是桃花,右边是桃花,头上也是桃花,我被桃花淹没了。手扶着桃枝,眼看着桃花,吮吸着桃花的清香,这真是一种超然的享受。细细观赏那桃花,它每朵由5个花瓣组成,直径有2公分左右。花的中间有20多根丝线般的雄蕊和一根绣花针粗细的雌蕊。桃花是分组长的,细看那桃枝上,每隔一寸左右,便生有一组桃花。花的下面有嫩绿的桃叶相伴,翠绿衬托粉红,更显精神。

在这粉红的世界里,每一朵桃花,都像一张迷人的笑脸,那么妖娆诱人,那么妩媚动情。一如古人笔下的多情女子:“数枝艳拂文君酒,半里红欹宋玉墙。”不知几人能拒绝她的姿色,抵挡她的风韵?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花丛中,忘却了自我,迷失了本性!

(二)

灿烂的桃花,总能给人以热烈奔放、心驰神往之感。置身于这世外桃源,那桃花一朵连一朵,一枝挨一枝,一树连一树,连出个花的海洋,粉的世界。看着看着,只觉得地也红了,天也红了,白云变成了红霞。我的眼眩了,心也醉了,热血也沸腾了。这如梦幻、如诗似画的人文景观,我仿佛进入了一个人间仙境。旖旎的水乡风光与粉嫩的桃花,交相辉映,蓝天白云,云蒸霞蔚,徜徉花海之中,欣赏着桃花的艳丽,感受着桃花的神韵,体会着桃花的深情,我的心也得到了纯净。一切的烦恼都烟消云散,一切的不快都化为乌有,只有融融的快意,留驻心头,不由得赞一声:

“不到桃花村,哪知桃花艳!”

我们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行走在桃花丛中,生怕一不小心会毁掉了一瓣美丽。凝眸细看,花儿并非纯一色,在粉红的主调中,还渲染着别样的浪漫:花的边缘颜色,是淡红的,淡得让人不经意间飘飞了思绪,宁静以致远;靠近花萼的地方,颜色是鲜红的,鲜得像女人涂红的唇,流光溢彩;中间的花蕊是深红的,深得浓郁,浓得化不开。整个颜色,显得层次跌宕,丰富班驳,让我目不暇接。桃花有得很含蓄,像腼腆的少女,微启朱唇,若隐若现;有的开得很夸张,像现代女性,坦荡而张扬。真可谓千妖百媚,风情万种。桃花的美,竟让绿叶如些不堪,你看它惭愧地深埋着头,连探头看一眼这美丽的勇气都没有,只有等到桃花凋谢的时候,它才会倏然飘落到枝头。我醉意于桃花的美轮美奂,理解了绿叶的胆怯悲哀。

春天啊,让桃花诠释得如此尽美尽善!如此的惟美和悠远!如果说,牡丹是花中的王后,梅花是花中的高士,兰花是花中的君主,那么,桃花便是花中的仙子。她总是随着春风而开,对着春光而笑,伴着春柳而舞,陪着春燕而飞,给大地染上了粉红的颜色,为春神增添了妩媚的气质。桃花啊,明艳动人、芳菲烂漫,你是春天的象征,更是人类创造美好生命的象征!这时,我忽然想起唐代白敏中的一首诗来:

“千朵浓芳倚树斜,一枝枝缀乱支霞。凭君莫厌临风看,占断春光是此花。”

烂漫,得益于烂漫的原则。

盛开,取决于盛开的纪律。

看桃花,其实也是听桃花。世间绝响,无异天籁。

(三)

“满树如娇烂漫红,万枝丹彩灼春融”,这是晚唐诗人吴融对桃花的描绘,也是今日上海南汇桃花的真实写照。因此,无论是陶渊明理想中的桃花源,还是刘阮遇仙女的桃源洞,都无法同今天的南汇相比。南汇桃花的种植之广,品种之多,桃花节的人气之盛,均非别处可及。至今已有50多年历史, 20多个优良品种,分布于周浦、航头、新场、大团、惠南、泥城和滨海等地。

进入南汇地区,一路行来,粉紫绛绯,深深浅浅,红红艳艳,走不到头,望不到边,尽是桃花仙子,仿佛瑶池宴罢归来,红云生靥,醉步翩然。使南汇成了春之汇,花之汇,人之汇。怪不得每年三四月份,都有上百万人来到南汇这块美地,曛风百里车如水,无人不道看花回。

中国是桃的故乡,我知道最早记载桃的古籍是公元前十世纪的《尔雅·释草篇》:“旄(音矛),冬桃;榹(音四),山桃。”《西京杂记》载,公元前一世纪汉武帝在京城修建“上株苑”,群臣百官贡献的异果中就有秦桃、榹桃、缃核桃、金城桃、绮蒂桃、柴文桃、霜桃等桃树品种。随着嫁接技术和栽培技术的不断提高,桃树品种变异百出,琳琅满目,现桃品种达上千,近百个国家种植。想追根溯源一下,去“桃文化博物馆”,一座3层八角形宝塔,底层展示桃的历史渊源,历史翔实;2层展示桃栽培技术,可学可鉴;3层有上海历届桃花节的精彩集锦、桃工艺品等。

在过去漫长的年月,有许多文人雅士喜欢桃花,就有把自己的成功艳遇称作是交了桃花运的;把亏本的艳遇称遭了桃花劫的,寄与女子的信,叫做桃花箋,写于女子的诗称作桃花诗……由此可以认定,在古人眼里,桃花不但可以比作美丽的女子,而且还是风情万种的女子,也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呢?

想来那桃花,即使不和粉面的女子相联系,单是那红艳艳如云霞状铺满山野的景致,就能让人流连不已了。当然,更有将桃花喻为真挚的情愫和崇高理想的志士。我曾轻轻地叩开婺源神秘的后花园,扯一片绯红的桃花,献给“中国最美的乡村”。我也曾流连于皖南芳草鲜美、落英缤纷的“桃花源”,久久地回味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千古名句:“桃花潭水深千尺,不及汪伦送我情。”我还曾伫立桃红十里的龙华,瞻仰彭湃、柔石等先烈,无限感慨地吟诵“龙华千古仰高风,壮士身亡志未穷。墙外桃花墙内血,一般鲜艳一般红”的悲壮诗篇……

微微的春风吹向桃林,五彩纷呈的桃花轻轻地颤动,如同小小的波浪。蝴蝶轻巧地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,仿佛要把这美丽尽情地挥洒,把果农们的希望舞遍每一朵花,我怎么会忍心去打扰它呢?几只辛勤的蜜蜂,在花丛中飞来飞去,边采花粉边唱小曲。我知道它讴歌的是丰收和喜庆,赞美的是甜蜜和富裕。

(四)

喜欢桃花,就是因为她和那些笑傲苍生的名贵花卉不同。那些花是供人们观赏与遐想的,我称她们抬头花,她们是无需看世间的苦怒荣衰的,她们的使命就是展示。而桃花,她的开花是为了结果。她的开花,是那么亲切,那么温和,成枝成串地簇拥着,不分你我,分外平实质朴,宛如少妇的笑脸,所以我叫她含笑花。

桃花还是团结的、宽容的,绝不独享风光,绝不独占鳌头,绝不一枝独秀。要开大家一起开,要艳大家一起艳,姐妹们一起沐浴春风,一起嬉闹玩耍,是多么好的景致。看着细细碎碎的一片绚烂,就有如看到一群女子在聚会,唧唧喳喳的,你却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,这不正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想要拥有的世界吗?

我经常感叹桃的“勤奋”,因为在所有的果树中,桃是最不会偷懒的。开花的时候,它拼命开,开得比春天的阳光还灿烂;结果的时候,它拼命结,把树条儿也压得弯弯。喜欢用“桃”给女儿取名,有叫“春桃”、“秋桃”、“夏桃”的,也有单名字一个“桃”为名。还喜欢用桃花比喻女人,真的极有道理。桃花的花期非常短,不过半月左右。但看到桃花,总会让人想起女性身上的那种特质、艳丽、妩媚,但风雨过后,又会默默凋零,让人无不感叹女人的青春易逝,娇艳不再。

感受着和煦的春风,呼吸着清新的空气,饱赏着迷人的色彩,吮吸着醉人的花香,漫想着硕果累累的景象,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、一种说不出的感受!希望美丽在人们心中,也像这桃花般绽放!

 

(五)

 

南汇桃花节,人流如织,热闹非凡;南汇的桃花节,美轮美奂,如诗似画,我从心底里赞美你,因为南汇因桃花而美,南汇因桃花面发,南汇人因桃花而富,桃花使南汇成为上海的美地,百姓的福地,更是递给世界的一张名片。这时,我也情不自禁地轻轻得哼起了“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……”

 

啊,美丽的桃花之乡,难忘的桃园之美,愿我们的生活,永远像这盛开的桃花一样,芳香四溢。

 

(2001年5月1日于南汇航头镇丰桥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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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lujuejue

    沈老师,您好,我是陆珏,不知您还记得我吗?

    lujueju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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